溯诀

词/犯上篇

曲：Matsuri - 打 Asian Drums

梦正酣，遍游河山，
风过耳畔，忽喧喧。
坏我桃花源？好大胆！
睁眼是尘寰：何人——何人欲讨我一战？

怪哉来者非老汉，肩头未挑深雪一担，
步履却姗姗，面色不可参，
教我劣酒先斟满。
饮过三巡方抬眼，举杯敬我恣性天然，
笑意尚未寒，话锋急一转：
“尔这般，错有三。”

至此我投杯拍案，何来小子论我长短！
未抢尔铜板，未走尔阳关，
我甚狂与尔何干！
世上奇人千千万，偏生对我青眼相看？
多谢尔高见，且听我一叹：
“神仙胆，恕不换！”

我辈胸中有明月，敢提长剑撩飞雪，
倚顽石，立花间，眄世浪一抱拳。
宇宙玲珑作杯盏，一啜沧海醉万年，
天下燕雀，安知我心，何解！

怪哉那人仍侃侃，拈指虚抚乌有苍髯，
频频把首颔，时时将眉展，
打甚么如意算盘？
只见他謦咳无端，又是危坐又是正衫：
“听君此一段，正如我所瞻。”
“撞南山，是早晚。”

至此我恍似了然，何必平添几多辗转，
假借规与劝，昭显才与干，
无外乎妒我不凡。
可惜空一身腐酸，焉能欺我束手就范？
“君有肺腑言，不如腹中烂。”
“这笑谈，下酒饭？”

我知前辈有所厌，长水远山羁旅遍，
风尘间，庙堂前，跪过大道青天。
锋芒无堪百火炼，心中砺石磨又灭，
热血凉却，意气折尽，可怜！

纵目观去絮絮经年，几人能得无憾无怨？
豪情、功名，不群、相与，生平诸多二者不可兼。
官路仕途豢养少年，柴米油盐累赘英杰，
为国、为家，为我、为他，如何神思左右不受牵？
低眉、俯首、闭目、塞听，生逢囚笼间！

是以来者非老汉，肩头未挑深雪一担，
步履却姗姗，面色不可参，
教我劣酒先斟满。
是以那人仍侃侃，拈指虚抚乌有苍髯，
频频把首颔，时时将眉展，
耍花杆，讨不凡。

至此我终归了然，无怪庸者扰人清欢，
世道如此难，长舌哂一番，
但慰藉心头百感。
至此我仰首长叹，心绪飞扬脱口成段：
“我知风雨惨，我知行路难。”
“可偷安，又岂甘？”（“不偷安，又岂敢？”）

我辈胸中有明月，敢提长剑撩飞雪，
倚顽石，立花间，眄世浪一抱拳。
宇宙玲珑作杯盏，一啜沧海醉万年，
天下燕雀，安知我心，何解！

纵目观去絮絮经年，几人能得无憾无怨？
豪情、功名，不群、相与，生平诸多二者不可兼。
官路仕途豢养少年，柴米油盐累赘英杰，
为国、为家，为我、为他，如何神思左右不受牵？
省身、博见、问心、独断，何处无桃源！

前辈且听我一言，逆旅至此已非等闲，
殷勤拭明鉴，自扫门前雪，
莫要拦他人路前。
他人自有他决断，与君相悖在所难免，
君若有所羡，剖来细衡权，
哪一件，遂君愿？

于我逍遥不外借，独爱自由来去人间，
遍戏风与月，遍尝百家言，
集一身浩荡清晏。
如此万人无牵连，策马遁去红尘翩翩，
桃色拥一片，争跃上眉眼，
回首间，花如霰！